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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通民间草根访谈记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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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2007-10-8 7:35:00 |
昭通民间草根访谈记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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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通民间草根访谈记 陆非 9月13号初稿,14号修订。
一天多的时间,访问了两家机构。
昭通,位于云南东北边陲,系云、贵、川三省的结合部。这里活跃着两个民间组织,其中之一,可追朔至9年前。
昭通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,一个由民间人士发起,于98年成立的机构,其成员有政府人员,也有下岗工人、摄影家、文艺爱好者等等来自不同方面的人员。
我不在这里多介绍他们的工作了,http://www.hjhbh.com是他们的网站,有着非常详细的资料,这是我见过的正式注册成立的民间组织里,资料最完善全面的一个。
见到了黑颈鹤保护协会的会长王昭荣先生,王先生是一个热情洋溢的人,大清早赶到办公室等我。王先生长期在不同部门工作,做过教师、乡长助理,区宣传部副部长,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,直到最近调任大包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副局长,有着多方面的工作经验。
在王先生的带领下,简单的参观了协会的办公室,协会的办公室是市残联支持提供的,附带培训室、会议室。让我感到意外的是,这样的一个协会,成立九年,竟然没有全职工作人员,全部依靠志愿者进行。直到今年七月份,市科协支持,给了一部分资金,每个月300元,才聘请一名会务干事处理部分日常工作。
由于王先生还有本职工作要处理,向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大概背景之后,由协会的副主席牟老师陪同我再继续访谈。
在没有正式拜访前,我的脑海中有一个错误的印象,一个能够正式注册,运作了近十年、获得诸多荣誉,又有政府人员支持的机构,各方面都应该很不错才对,至少在资金、人员方面都不愁。
实地接触,远非这样。
牟老师是一名老资格的志愿者了,98年成立即已加入协会,他也是一名摄影爱好者,在牟老师家里,欣赏了牟老师拍摄的众多照片,也听牟老师分享了他对协会发展的想法。
从协会成立至今,牟老师长期负责协会的会务、策划工作。在问及对工作困难的理解,他深有感触,在国内的现实环境,支持不支持,工作要怎么开展,很多是靠个人关系、朋友关系来疏通,不管是政府还是企业,协会要通过正式的渠道来获得多方支持,仍是困难。
谈及资金的问题,协会的资金来源并没有想像中的稳定,基本可以说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,虽然协会获得了国内很多奖项(2002年中国十大志愿服务团体、2004年云南省优秀社会团体、2005年首届中华慈善奖获得者、两届福特汽车环保奖等),但除了福特环保奖,其它大部分的奖项都没有资金,有一些奖项的领奖,还需要获奖者自掏腰包到北京领奖。
政府方面的支持,主要体现在精神层面上,提供实质及资金的支持不多,目前协会运作的资金,一部分是来自会费(一年约8000元),另一部分是依靠去年获得的福特环保奖的资金(4万元),其它的是一些定向捐款(指定用于助学等的款项)等。
因为机构的资金困难,也使外出培训交流的机会也较少,一方面缺乏这方面的信息,一方面,很多培训和学习都需要自掏路费,远的话,机构根本付不起。为此,协会有了规定,如果协会尚有资金支持,外出学习交流,按省内300元,省外500元包干(包括食宿交通),多出的费用由个人自行承担。牟老师笑言,在这个规定出台之前,他们都常自费到其它地方做宣传倡导工作,日常的娱乐生活都少了不少。
同时,也由于资金困难的原因,机构没有制定战略规划,只能结合有多少资金做多少事的方法来处理,只制定一年的发展计划。所有的工作,依靠理事(也是由志愿者组成),分别带动执行,一些想法,想要做的活动策划,也因为缺乏资金而没办法开展。
和牟老师交流完毕,原本打算12号随王先生一行去大山包保护区,实地再了解一些工作,天算不如人算,中午,接到电话,另有机构朋友来访,涉及还有些工作要尽快处理,只能临时中止行程,第二天赶回昆明。
下午,王先生赶到我的临时住所,继续就一些问题进行深入交流。
王先生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,对于协会的发展,他说:“对自身机构的定位明确,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,也需要让政府看到机构是在实实在在的做事情,在帮政府解决一些社会问题,而不是给政府制造麻烦。”
王先生认为,机构的文化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块,协会的文化是“鹤文化”,从对黑颈鹤的保护开始,拓展到对动物、生态环境的关注,再拓展到对弱势人群的关注,以此不断的延伸。反过来,弱势人群受到了协会的帮助,也会相应的又提高了环保意识,比如协会在山区也开展助学、修校等工作,也让孩子们有了保护黑颈鹤的意识。
而带领一个团队前进,“除了认准目标和方向,最重要的是身体力行,最主要的是核心人员的投入度和献身度,需要有献身的精神来献身说法,才能激励起更多人的参与和行动。”
他同时也认为,草根组织极需交流,像协会出版的报纸,每次都会邮寄给不同的机构,但在云南,极少有机构接到简报后做出回应,即使礼节性的回复也没有。作为民间组织,也要有开放的态度和其它机构多加联系,多些合作,取长补短。
和王、牟两位老师交流后,一个直观的感受,黑颈鹤协会是一个非常注重宣传的机构,报纸、媒体、网站等均被应用,也试图以奖项荣誉等来影响更多人,让外界影响当地,实施倡导策略,颇有墙内开花墙外香的感觉。这同时也是一个较透明的机构,他们所接受的捐款,机构人员组成,工作开展等,都几乎一一在他们的网站和报纸上说明。
王先生提及他们和昆明交流较少,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,昆明也有不少做环境相关的草根组织,如果昆明有机构感兴趣,又有志愿者,愿意投入策划,联合几家机构,在昆明做一次面向公众的宣传倡导活动,展示民间机构的工作,不知道会如何?
结束和王先生的交流,到苗圃行动办公室拜访,苗圃的LL在四年前已结识,今回才首次碰上头。LL是个很亮丽、豪爽的女孩子,从苗圃昭通办公室成立至今,她已在这家机构工作五年,在众多NGO人频频跳槽的今天,尤为难得。
LL除了在苗圃,业余时间也还在一家本土草根“海星行动”做志愿者。
在我的观察中,有越来越多从事NGO的年轻人,一方面本职从事NGO,一方面也继续在其它方面从事志愿工作。
海星行动,一个富有寓意的名字。也是一个完全由志愿者组成的草根小组,本着“帮助一个是一个”的想法,筹集资金帮助重症贫困儿童。
“海星行动”的源起,最早是因为一次爱心助学计划凝聚了一批志愿者。之后,有一名14岁小女孩得了白血病,因为无钱医治,被家人在治疗途中瞒着医生悄悄的接回了家,医院的医生没有因为她家欠费而赶他们走,还自己驾车到女孩家中,把她接回医院。一些志愿者受到触动,发起了救助这名小女孩的活动,在小女孩得到救助之后,又发现还有更多人需要帮助,因此延续了下来。
由于LL下午还有事情,我也还要整理资料,约了晚上到酒吧,见见“海星行动”的志愿者们。
晚上,在“暗夜坊”酒吧里,见到了这群志愿者们,年青、富有活力,也同样从事着不同的工作,医生、记者、公务员、出租车司机。。。。。
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相信,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愿景、规划,也没有接触过太多培训,完全由志愿者组成的松散型草根志愿者小组,在一年多的时间里,不依靠基金会,没有什么企业的大型赞助,仅通过在街头开展劝募,义演的方式,已筹集到了将近10万元资金用于帮助重症儿童,如果加上之前的宣传,获得香港一些善心人士的捐助,至今募捐到的资金已近40万,已帮助了数名重症孩子。
志愿者们告诉我,他们和市红十字会合作,取得红十字会授权,以红十字会所属小组的名义开展活动。他们不定期在街头、学校进行义演,由志愿者组成演员,唱歌、跳舞,搞活动,搞拍卖等,一次最少筹集几百元,多则近万元。这些钱,在市红十字会设立帐号,每次筹集到的款项,打入这个帐号里,之后需要提款时,由四名核心志愿者签名同意提交给红十字会,由市红十字会直接把钱打入受助儿童所入住的医院帐号。钱不经过志愿者,也不经过孩子家属的手中,以规避风险,避免出现问题。
志愿的精神,负责任的态度,创新灵活的工作方法,在这些志愿者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。
在很多人夸夸其谈,在一些机构纠结于内部斗争的时候,已经有一批人,见不到他们太多的声音,仅在默默的做着,如果不是偶然的机会,也很难知道他们的工作。他们也没有把公益,慈善救助看得有多悲惨多神圣,也把当成了一种生活的乐趣,积极向上的面对。
这些是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所欠缺的,接受的知识多了,经验多了,要开展一些工作,顾虑也多,行动力远远不足。 这些天和几个地区的民间机构交流,在他们身上,见不到太多的官僚习气,更多的是一种务实的态度和开放的心态,也能看到有着不同的交流合作。
近一年的时间,陆续和不同的机构接触访谈,有一个明显的感觉,在最近数年中,这一批从底层生长起来的草根,很多有着浓厚的“江湖”气息,大碗喝酒,大块吃肉。也许这个比喻不大恰当,不过我确实是想起“江湖”这个词,这是一个属于NGO的江湖,在一个受到管制的年代里,同时也是英雄辈出的年代,如果说北京等大城市,那些相对较大的NGO,有着一览江山的领袖气概,云贵川的NGO,更多是草莽豪杰、血性汉子,他们不一定有很宽广的视野,但踏实的做事,不拘一格的工作方式,针对服务对象持续的工作,似乎是他们的共通性。
在这些机构中。他们最大的共同点是自下而上,以志愿者为主体进行运作,有较强的行动能力。他们筹集的资源不以基金会为主,政府、企业、公众,他们都在争取,在工作上,灵活多样,注重宣传的同时也注重实效,如黑颈鹤协会出版报纸,同时长期在校园进行环境教育,海星行动通过街头义演等;他们也保持财务的透明和问责。海星行动通过帐户由红十字会监管,黑颈鹤协会则通过设立财务总监进行监督,并于网站公布财务状况,向捐款人邮寄收据等,来接受相应的制约。
回过头去看,我很认同一个观点,NGO发展的过早职业化,不见得是好事情。过早的职业化,很容易使得NGO主要想着怎么去要钱,怎么去写项目建议书把钱“骗”到手,忘了所要做的事情本身,好像没有基金会的钱就什么都做不了,机构的工作,已经异化成了为钱而工作,而不是为了机构的目标和愿景服务。
这在不同类型的本土机构中都存在,包括NGOCN自身都有一些潜在类似的问题。附带再提一句,这也是我担心大陆“社会企业”发展的一个原因,如果一家社会企业的工作并不能推动社会发展,则那有可能又是打着社会企业,公益的幌子而行非公益之实。很多东西,不提NGO,在商业上的,在西方国家还能遵循一定的程序规律,到了大陆,还没有来得及吸收、消化,就已异化变了样。
在这方面,网络游戏、传销即是最好的例子。在大陆,是什么热门凑什么,流行什么概念用什么,无视于这些名词背后所代表的含义。在我见到的一些NGO里,包括草根和非草根,都存在一些让人担心的状况,他们想的不是怎么改善他们的产品、提供更优秀的服务,而是花费在怎么赶潮流,怎么拿更多的钱,制造概念宣传自己,或是内讧内乱上面。
随着NGO的百花齐放,这个领域中也必然会有NGO被淘汰,即使其它的名词提的再响亮,慈善、公益这些永远都会存在。我还是相信,未来NGO发展的希望,会有一大部分在这种出自基层,有自身源动力的草根志愿者身上。
诚然,作为草根,他们会有种种的问题和不足,如过于依靠个别领导者,视野受到限制,人员能力弱,没有良好的治理机制等等,我不否认存在的这些问题(本文重点不在阐述问题,关于此,我会再撰文阐述),但我还是乐观的相信,基于草根行动者的源动力,做事情的初衷,草根会想尽办法去筹集资源开展工作,而非仅限于依靠某一方,同时,也因为他们的资源来自社会,他们的人员是志愿者,也会更聚焦于他们的产品服务,能保持一定程度的不被异化。
一名志愿者可能微不足道,百名,千名,万名,众多志愿者的汇聚,有了合理的搭配,尽管管理的问题仍然会存在,但其所具有的广泛社会资源调动能力,所能产生的影响,要远甚于一个普通的NGO。
从这个角度上,一个从事支持性工作,真心推动公民社会发展的机构,要培养和支持的对象,是具有志愿精神和较强行动能力的人们,让他们具有公民社会的视野,能拓展和应用多方面的资源,对所要做的工作的专业服务能力,而非仅是培养成为如何撰写项目建议书的项目工匠。
最后,我把两句话合在一起,送给所有的草根行动者: "行动改变生存。脚踏实地,做不可能之事。"
与你同在,与我同在。
全文转自NGO非鱼博客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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